他们让经济学变得温馨
专访从武汉走出的夫妻档经济学家——汤敏和左小蕾
何燕 刘嗣晶
一个人，能找到值得爱的人牵手，叫幸福。
一个人，能与历史同步，并且有机会改写历史，谓之激扬。
如果一个人同时收获以上两种机会，他的生活，是不是叫完美？
汤敏和左小蕾就是这样的人。
汤敏，著名经济学家，中国发展研究基金会副秘书长。左小蕾，银河证券首席经济学家。这对从武汉走出的、享誉中国的“夫妻档”经济学家，他们曾因提倡扩招而备受诟病，也曾因看空股市而屡被责难。面对舆论的责难，他们却处之泰然。
近日，本报记者专访了这对“夫妻档”经济学家。
工作中的经济学家
“观点从未改变”
因为主张“扩招”，“看空股市”，汤敏和左小蕾这对从武汉走出的夫妻档经济学家，在赢得赞誉的同时，也招来了许多“非议”。
11年前，二人共同起草“高校扩招”建议书，上陈中央有关领导，陈述高校扩招的5个理由。次年教育部招生计划大增47％。
扩招近10年，夫妻二人经历了无数的赞誉和诋毁。当记者提到“扩招”时，汤敏委婉地拒绝了这个话题，虽然他坚信扩招是利大于弊。在他看来，假如没有扩招，现在学校中的上千万青年人会提前4-7年进入劳动力市场，我国失业的情况可能比现在更严重，中国的高等教育也没有今天的成绩。
“不谈股市”则是左小蕾接受所有记者采访时的第一句话。
作为证券公司首席经济学家，“不谈股市”这四个字里，包含着多少误解与委屈。
一些网友指责她，由于听从她的预测而错过了大好的赚钱机会；市场中的一些“牛派”人物，甚至在公开的会议上连连向她发难，有人怀疑她唱空、打压股市，就是为了能让QFII抄底。
对于非议，左小蕾不感兴趣。她心里认定，把自己的观点表达出来是经济学家的本色。
一个热心的朋友把那些谩骂、非议之声打包发给了左小蕾。终于，左小蕾忍不住了，打电话问朋友，“你是不是想气死我？”其实，她知道朋友是善意的。
“现在好像我应该很兴奋，但我一点都不兴奋。我国没经历过（经济）危机，可是周边的东南亚经历过。我大声疾呼‘我们为什么要犯和别人同样的错误，而且我们可能还付不起那个代价’。结果有人偏要来攻击我、诋毁我，然而我不幸言中。我感到很悲哀，为什么一定要付这样的代价啊！”
去年，左小蕾回汉时建议政府通过提高粮食收购价格的方式来拉动内需。现在，她是否仍然坚持自己的观点？
“当然啦，我什么时候变过？NEVER（从不）。我从来没改变过我的观点。”左小蕾语气坚定。
生活中的经济学家
“互相责难 互相欣赏”
不管是在什么场合谈起汤敏，左小蕾脸上总会溢出幸福的微笑。
“我先生在生活中非常gentleman（绅士），任何时候都很绅士。”当记者问到生活中的汤敏是怎样一个人时，左小蕾给出了这样的回答。
“先生十分体谅人。作为专业人士，我不论到什么地方工作都非常敬业，这与先生的支持分不开。他从来都认为我应该与他一样不受琐碎家务的拖累。”
说起汤敏，左小蕾脸上流淌出平常女人的幸福。“我先生很有意思，买东西从来不要我算账。他说，你去浪费这个时间干嘛，人家不会多要你的。”
由太多幸福串成的生活，表面平静如水。
“互相责难、相互欣赏，一直到金婚。我们这代人大部分人的家庭都是这样，可能因为我们是搞经济的，所以大家觉得有点特殊。”在左小蕾看来，他们的家庭其实很平常。
唯一不平常的是，两人难免会将经济学的问题带回家中讨论，并且产生分歧。
“分歧在所难免，要不就不叫讨论了。”汤敏这么回答。
左小蕾则表示，一般有了分歧，汤敏很“绅士”，不跟自己争。“但这不意味着他同意我的观点，在原则问题上他是绝不让步的，他一般会等到我说累了，再去说他的观点。”
◇观点
“经济发展的关键是创造就业”
股市率先反弹之后，人们对经济回暖的期待更加迫切。关于中国经济已经见底的言论不时出现。
当记者以一季度经济数据对未来经济走势的影响有多大的问题，向他们请教时。左小蕾说，“这个问题没有意义，知道见底了又怎么样呢？”有些媒体很喜欢炒作“底”和“顶”这些虚无的东西。她认为，一季度的数据只能代表这个季度的情况，它可能受到季节性的影响，但并不能代表全年。
“真是太好笑了，解读宏观数据怎么能像读K线图一样呢。”左小蕾说。
拉动内需是今年经济发展的关键词，对于经济持续增长意义非凡。左小蕾则想到了更后面的事情。她认为，现在拉动内需的政策都是暂时的，关键是后续的服务要跟上。
“家电下乡、发消费券都是一次性的，家电后期需要修理；把家电送进去要修路、修桥等等背后的配套都要跟上，这才是最重要的。关键是创造就业。”
◇记者手记
温馨的夫妻档经济学家
第一次采访汤敏是在中国发展研究基金会办公室。儒雅的气质、洒脱的谈吐，让他更像一个文学艺术研究者而非经济学家。
他会用丰富通俗的语言阐释复杂的经济问题，但不失严谨；也会照顾你记笔记而用缓缓的语气，亲切而平和。“谦谦君子，温润如玉”形容这样一位学者最为合适。
而左小蕾则带有武汉女子的性格，风风火火、直来直去，却有着恰到好处的温和。她在接受采访的时候，亲切地搂着你的肩膀，就像邻家大姐。但若你提的问题不够水平，她会不客气地直言：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？然后告诉你为什么不能这样问。
可以说，他们两位带给记者的感觉，用两个字形容就是“温馨”，他们让“冰冷”的经济学变得温馨。
人物简介
●左小蕾
武汉人。1977年，20岁的左小蕾在武汉39中当数学老师，迟来的高考改变了她的命运。1982年，在武汉大学数学系读完本科后，左小蕾出国留学。
1983-1984年，留学法国南希欧洲共同体大学(欧洲经济)；1984-1985年，留学法国巴黎国家统计学院(经济统计学)；1988年8月获美国伊利诺伊大学硕士学位(国际金融)；1992年8月,获美国伊利诺伊大学博士学位(国际金融，经济计量学)。
2000年开始，左小蕾回国担任银河证券首席经济学家。
●汤敏
1953年出生于北京。1977年，作为文革后第一批大学生考入武汉大学数学系，毕业后留校任教。1984年，赴美留学，成为美国伊利诺伊大学经济系博士研究生； 1989年，博士毕业后，被亚洲开发银行经济发展研究中心聘为经济学家，负责东亚经济、区域间经济合作、亚洲债务、亚洲金融市场方面的研究； 2000年，作为亚洲开发银行驻中国代表处首席经济学家回国工作，后担任亚行首席经济学家。现为中国发展研究基金会副秘书长。
经典语录
“如果我们能抓住这个（全球性经济危机）机会，成功地完成经济结构转型，那么中国经济必将凤凰涅槃，未来30年也会有大腾飞。”——左小蕾（左图）
“4万亿是政府投资，但拉动经济不能仅靠国家，还要发挥民间力量。”——汤敏（右图）
(稿件来源：长江商报)
